m子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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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日组】你要我的什么(3)

“我要你再一次看见我们的来处”

前接(1) (2)

OOC致歉,无限流死亡游戏AU,含有归乡组以及黄+造的倾向

因为大家反映剧情过于迷惑,所以紧急加入了大量萨斯利尔视角的独白,结果更迷惑了


萨斯利尔难以自制地回想起从前。没办法,自从他成了怨灵以来,他的自制力比以前差了很多,而且似乎随着时间的消磨、怨气的侵蚀、漫长的等待、当然还有中间那件事的打击,一天比一天差了。如果每天比从前差那么1%,现在他的自制力已经比最开始差了……大概……至少99.9%了?

啊,他不该把宝贵的清醒时间浪费在低级计算上的,他又忍不住放任思维在比较熟悉而轻松的地方徜徉了,这又是自制力变差的表现之一……

镜子里的倒影看起来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十分钟之前他还为此困惑不已:没错啊,这应该就是他自己,只不过不是黑发黑眼,而是金发蓝眼的自己……不,不对,自己金发蓝眼的……所以,到底,到底是哪里不对?是领口不是习惯的形状吗?是脸上长出了奇怪的东西吗?是身上没有披着白大褂,而穿着一身黑袍吗?

——当然不是。萨斯利尔在心中回答十分钟前的自己。一切都已经不同了。

不要说罗赛尔的蓝眼睛从来与他的不同,即便那蓝色完全相同、即便那眼中曾透露过一样的执着,不同的东西也永远不会变成一样的。他们共享一份如此真切的怀念,一份不甘寂寞的狂热,可是比起那些共同之处,每个人的不同更为惹眼。

即使抠掉被那些异能力染为黑色的眼睛,换上蓝色的眼珠;即使用另一种能力将黑色的头发覆盖为金色;即使用血肉能力将他的相貌改造回那个他根本已经记不清的样子,萨斯利尔也依然只是萨斯利尔,再也不是那个曾经的研究员了。他们有不同的名字,不同的发型,不同的容貌,不同的身份,不同的职业,不同的记忆,不同的化学成分,不同的……最为不同的神色。萨斯利尔的身体构造充满了值得细细分析的奇特物质,萨斯利尔的脸上挂着研究员从未拥有过的、荒寂、痛苦、怨毒、忍耐到极限的神情。他经历了那个研究员从未想象过的经历,他的身边不是他熟悉的、整洁明亮的研究所,不是同事、学生、导师、家人、朋友乃至记者,而是永远回荡着阴风的怨灵之屋。

——这倒也是他应得的结局。

毕竟,虽说从灾祸发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有人沦入噩梦,但是,是他选择了……

不,不要再想了。再次刺激自己的精神的话,会疯得更快。

只有一点是确定的:从迈出那一步的一刻,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所以,现在的他,根本没有理由感到失落才对。

——“不一样”,萨斯利尔将镜子倒扣在旁,近乎平静地对自己低声说,“不一样——当然,我早就知道的。”

克莱恩和罗赛尔还呆立在那里,不知道在罗赛尔造出的那个“私聊频道”中交流些什么。也对,毕竟自己刚才弄假成真、真的失去了理智,没能给出任何提示,而那种事情实在不在正常人的反应范围之内……苏卡不列,但还有什么办法?

阴影里,黄铜色的眼睛旋转着,从四面八方,从面前、从地上、从背后、从头顶、从体内凝视着他。絮语在他脑海中响起,他知道自己在被监视、被控制,被侵入、被影响,正如过去的数百个、或者数千个日日夜夜。在强光中,他半身的那架天平在眼前闪现,倾斜着、摇晃着。不够,那架天平说,第三局所需要的战利品价值是第一局的四倍,第四局的二分之一,真名代表着宝贵的过去以及与人的连接,甚至可以说是一个“身份”,从通关的机会中人可以得到的是登上下一层的机会也是活命的可能,而与之相比,即使加上肉体上剧烈的疼痛与心灵的痛楚,即使算上罗赛尔作为半怨灵所包含的能量,区区一颗蓝眼睛也实在算不上什么。完全可以再要得多一些的,天平谴责着他,为什么不再多要一些呢?

萨斯利尔微微移开视线,假装自己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毕竟游戏已经开展到了第三局,他现在的理智随着游戏的开展而下降了两次,已经足以让他被称为彻底的怨灵与疯子,所以,有那么一次没能按照游戏规则履行把“玩家”拦在这一层的职责,也很合理,不是吗?

时间在飞快地流逝。现在,第四局按理来说已经该开始了。

苏卡不列,萨斯利尔握紧了镜子的柄,再忍一忍,他对自己说,如果想不出提示的办法,那就拖延到克莱恩和罗赛尔自己想到;如果他们最后还是没能得到那样东西,不能对抗发疯的他两个回合,至少要让他们活下去,而非死在这里。毕竟,如果唯二还记得自己过去、能够来到这里、还认为自己属于外界的人都不行的话,就真的没有希望了吧……

……没错,所谓的“每一局的限时”,其依据其实正是萨斯利尔本人的精神状态。而怨灵的理智如同建立在流沙上的堡垒,本就每一刻都在向更深处陷去。何况那些渗人的眼睛在那样看着他,看着他,看着他……

游戏的设定以及那些眼睛让他的精神状态变化极为规律,如果有谁来做游戏攻略,他发疯的时间可以精确到秒,每次的狂化状态也能摸出规律。可惜能够发现这条隐藏通道、走到这里的人实在凤毛麟角,石头剪刀布又有赌运气这一劝退机制,最后的成果近在眼前,没有谁有这种毫无用处的兴趣——当然,其实阿蒙本来应该会觉得有趣,但每次都见到萨斯利尔疯狂的样子,那孩子也不太开心得起来。

只是见到克莱恩和罗赛尔——见到那个姓“周”的中国人和另一个大概也来自中国的人——让他心生希望,为此可以多绷紧那根理智的琴弦那么几分钟。但是,说到底,他们救不了他,至少现在还不行。

所以,很快,下一阶段的怨气就会彻底吞没他的意识,下一局游戏即将展开。到那时候,他也帮不了他们了。

镜子在他手中微微颤动,向着克莱恩的方向挪去了一点。萨斯利尔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松开了手指。一瞬间,方形的镜框变成了完美的圆形,如同车轮一般向下滚去。

 

周明瑞扶着罗赛尔,一时间竟忘记了言语,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萨斯利尔。被无情抛下的镜子几乎摔碎在地,多亏落地的地方是堆积在地的幕布,自身又长得圆润结实,才没有当场粉身碎骨,而是骨碌碌地旋转起来,如同一块致力于给二选一难题增加难度的硬币。转着转着,它又滚动起来,不知怎么和刚才落地的玻璃小罐撞在了一起,艰难地移动着。

好一会儿,罗赛尔才反应过来,摇了摇头,对身边的人说:“我现在觉得你之前想得对了,他说不定真的是和我们一样,从外面进来的。毕竟我们在外面和在里面长得不一样嘛。可惜,这代表不了什么,而且,你看——他这突然把镜子扔下来,是不是又失去理智了?我们得做好准备,真要捞他可比我当初更难,得做好翻车的准备……小周?”

周明瑞松开了扶他的手,侧身去捞了一把那面镜子。

“阿罗德斯!”

镜面上出现了烟火一般的特效,然后是七彩渐变的字体,看来阿罗德斯真的很高兴:“最最伟大的主人,您终于找到您忠实的仆人阿罗德斯了!您好吗?我能有幸帮到您吗?”

“这是阿罗德斯,一个和我关系很好的……道具,大概可以这么叫它吧。”周明瑞在罗赛尔提出疑问前发给了他这个消息,然后干咳一声:“我还好,阿罗德斯……这是你的本体吗?”

“是的,这就是我的本体,我与这几张塔罗牌有所联系,因此本体处于这里,”阿罗德斯龙飞凤舞地写道,“您可以把我带走吗?我已经被萨斯利尔扔掉了,我现在是自由的!!”

这也行……周明瑞看了看阿罗德斯,又看了看前方开始抱住自己的头的萨斯利尔,若有所悟。“好的,我会带走你,”他一边对阿罗德斯这么说,一边附身捡起了地上的那个小罐,“那么,这也是被扔掉的、可以随便捡走的东西咯?”

“是的,我伟大而智慧的主人~您会用吗?”

周明瑞捡起那个玻璃小罐,对着光望着里面黑色的眼珠,陷入了沉思。“……喂,老黄,”他在私聊里问,“你……你要用这只黑眼睛吗?”

“……总觉得有点怪,”罗赛尔瞪着一只眼睛看那颗眼珠,“这算什么,互换眼睛活动?虽然说我不排斥器官捐赠,但是这种情况……”

周明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确实,是有点怪。那么,努力一下,把罗赛尔的眼睛赢回来好了……

想到这里,他忽然意识到这一关的一个极大难点所在。每一局游戏都会越来越难、越来越危险,因此最优的选择必然是尽快通关。可是,如果失去了珍贵的事物呢?最开始的几局是不能赢得通关许可的,那么除非技术和运气好到一定程度,就大概率会输走什么。而明知道还有可能赢回来,有多少人能狠心放弃自己输掉的、珍贵的东西?如同赌场中的赌徒,面对不可承受的损失,又有多少人可以及时止损?倘若一输再输,是否就永远出不去了?

如果是周明瑞自己,他倒是一定选择该怂则怂,但是身边有同伴的时候——现在的关卡基本上没同伴也根本打不过——他就不能如此干脆了。

“不对,还是用吧,”罗赛尔“啧”了一声,又改了主意,“他敢用我的眼睛,我凭什么不敢用他的?”

主要是萨斯利尔把眼球扔下来的举动现在看起来好像是故意的,不管是好意还是陷阱,罗赛尔都打算接着。何况他有种不祥的预感:每次要爬上一层的时候,那个关卡都会特别特别难,这一关到目前为止倒是还可以,但是接下来,恐怕就要有大问题了……

他撇了撇嘴:“视野缺了一半还是有点影响战斗力的。我也不是什么毛头小子了,不能像年轻时候那么莽啦!”

说得好像他有多老一样。

……好吧,你乐意就好。周明瑞默默地叹了口气,点点头。

“我打算用这个,”他对阿罗德斯说,“怎么做这种手术?”

情理之中的是,这个构造复杂的玻璃小罐实际上功能也相当完善,周明瑞在阿罗德斯的指导下操作起来,很快成功地将那颗眼球完好无损、方向准确地送入罗赛尔的眼眶中,并且整理了视神经的位置,让它们正确对接,不至于让视野变得诡异起来。“还好吗?”他一边操作着,一边担忧地问,调整的时候难免触碰到视神经,是不是很痛?

“还不错。”罗赛尔用轻松的口吻回答。

——是真的还不错。

怨灵的眼球是冰冷的,上面带着大量的血,和玻璃罐里的液体结合在一起,放在眼眶中起到了冰敷镇痛一般的效果。萨斯利尔的力量还储存在他的血肉之中,带着对方作为BOSS所具有的怨气,含着每个怨灵都具有的那种痛苦与怨恨,却克制地没有发散出来。怨气自眼眶涌入,融入罗赛尔半怨灵性质的骨血,大大加速了愈合,让视神经自己挪动着、重新长在了眼球上。罗赛尔感到清凉中一阵阵酥麻和蚂蚁爬动一般的痒,不能说是舒适,但也算不上什么痛苦。罗赛尔调动着自己的力量,将萨斯利尔这颗眼珠上不属于自己的怨气封锁在大脑之外、脖子以上,那股带着鲜明特色的力量虽然还有些迟滞,无法如臂使指地流动,却也配合地停留在眼睛周围、身体外侧,形成了一个无形的保护膜。

这感觉真有点奇特,好像身体中放置了什么异物,又像是佩戴了什么贴在骨骼上、神经边的器具,但细细感受起来,又似乎那血肉已经与自身融为了一体。这只眼睛是黑色的,罗赛尔自嘲地给周明瑞发消息,萨斯利尔得到了想要的蓝眼睛,他倒也阴差阳错,得到了一只炎黄子孙的黑眼睛呢。

嗯,所谓“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嘛,很适合这个场景啊。

他并不是在单纯地开玩笑。这只眼睛确实可以“寻找光明”——看向这件房屋里那些异常的阴影的时候,罗赛尔终于得以看清那里有着什么了;而看向萨斯利尔时,他头顶那足以致盲的金色光线也不再能阻挡罗赛尔的视野了,不看不知道,那光束的顶端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危险的发射器,背后的幕布上则绘着诡异的阵法。

那颗眼球在眼眶中微微地颤动着,罗赛尔用力眨了眨左眼,忽觉眼中的视野一变:他似乎来到了萨斯利尔的视角,看得见面前的自己以及周明瑞,还有两个人背后那个高大的、不祥的十字架。在这个视野中,他看得见地上隐形的轨道以及阵法,看得见可以攻击到自己与周明瑞所处之处的陷阱,看得见空中的某处,纯金的天秤危险地摇晃着,如果再斜一点,恐怕就要砸在他们某一方的头上了——鉴于这金光闪闪的玩意旁边也缠绕着危险的怨气,罗赛尔一点都不想知道它砸下来会怎么样。而在天花板上、在周围的帘幕之中,隐藏着的一双双黄铜色的眼睛,那阴影中的眼睛从各个角度注视着他,以一种特殊的方式转动着,给人一种生理性的不适感,让人头痛欲裂。

怪不得萨斯利尔的眼睛并非黄铜色的,罗赛尔想,那影子中的眼睛根本不是他的,而是某种其他的力量,某种监视和控制。

……奇怪,这垃圾游戏对BOSS的限制有那么强大吗?

罗赛尔知道,在这场死亡游戏中闯关者九死一生,而所谓的BOSS也过得并不畅快。掌握着非凡的力量,身负巨大的怨恨,却被束缚在一个房间之中,遇见闯入房间的人也不能为所欲为,只能按照固定的流程、按照自己选定的“关卡内容”,按规定行事。可是罗赛尔当年做BOSS的时候,还是有着相当的自由度的,仔细想来,根本没有像刚才萨斯利尔所说的那么多游戏章程,也没有什么会砸到自己的天平,什么监视的眼睛,给小周和贝贝他们放起水来容易得很。

他当初一拿到“皇帝”牌就迫不及待地逃离了BOSS的身份,所以不知道这是否是那些塔罗牌称号在带来特殊能力之外所带来的限制。还是说,是因为这个房间是临近楼梯的房间,决定了能否进入下一层?每一间决定能否攀登下一层的房间关卡难度都特别高,这一点罗赛尔并不是不知道,但以前不过将其当做司空见惯的游戏设定,或是某种别有用心的排版机制,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止是那么简单。或者,是因为马上就是最后一层了,所以有些特殊?

……果然,这个地方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个可怕而压抑的场所,是快乐的坟墓,绝望的摇篮,所以死去的人才会每每成为怨灵,所以九死一生也依旧遥不可及的自由与解脱才会吸引人不断向上攀登。

阴影里的眼睛转动得更加令人心烦意乱了,那颗眼珠跳动了一下,罗赛尔又一次眨了眨眼,回到了自己的视角中。

这回他听清楚了,声音并非从萨斯利尔的口中传出,而是来自这间房间的种种角落,那声音像是老人又像是婴孩,像是魔鬼又像是圣徒,像是熟悉的某一个人,又像是陌生的众人:“石头——剪刀——”

罗赛尔的视力变得敏锐异常,在这短暂的瞬间,他清晰地看见萨斯利尔在发生变化。那种极力忍耐的、恍惚的神情从他脸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恶意。血肉从他的身上冒出,漆黑的虚影在他的背后展开,阴影吞没了他的面庞。在那双眼睛也被阴影遮挡之前,他们的视线最后对上了一秒。

也许是因为他们的眼睛此刻在物理意义上血脉相连,也许是因为他刚才见到了萨斯利尔的视角,罗赛尔忽然心领神会,看出了那双眼睛所要传达的话语:

好好看下去。那双眼睛说。代替被留在这里的我们,去看一看我们的来处,故乡,与梦中的归宿。去将那熟悉又陌生的风景,再一次映在这双眼睛里。






*想不到吧萨斯利尔其实是忠装反(?)来送道具的,不过他马上又要转变成为疯批BOSS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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