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乡组】如归
ooc致歉
是归乡组的友情向
冬至贺文。虽然看不出来，但其实和”逆旅“是姐妹篇。我的标题对称强迫症是好不了了。
如归
罗塞尔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觉得有什么不对。
是什么呢？那种奇怪的感觉像是一块巨石一般压在他的心头，又好像一只不可名状的怪物潜伏在他的背后。
红绿灯明明灭灭，身边的人熙熙攘攘，灯牌上闪着各种商店的名字，从“优衣库”到“喜茶”到“沙县小吃”，还是这么热闹。
但这种热闹的日常本身好像就是最大的问题。
……算了，唉，被污染了就是这样，会忘记最关键的东西。这一点他当年就体验过了，现在不过重新经历一下。
……咦，“污染”是什么？
黄涛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觉得有什么不对。
好像……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他茫然四顾，呆站了一会儿后忽然不顾一切地狂奔起来。
“爸！妈！”他气喘吁吁地推开家门，看到父母正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因为他的突然闯入而扭过头来，又惊又喜。
“小心！”他冲过去，抓住他们的手，“这个地方不安全，我们得……”
父母看着他，神情似乎有些呆板。
他忽然心头一痛，竟然就这么哭了出来。
“黄哥？”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喊他。黄涛扭过头去，看到一张似乎有些熟悉、又似乎很陌生的脸。
“黄哥，我是小周，周明瑞，你还记得吗？”
“哦，小周啊……”对，他和这个小老乡是好朋友来着。不过话说他不是正在自己的家乡吗？小周是本地人？还有……“我为什么觉得我经常看见的你好像长得和现在不一样……”
“呃……可能我最近胖了点吧。”
“是吗？可我感觉好像看到过的你长得更加的……呃……立体一点，就像西方人似的？减肥不能造成这种效果吧？”
周明瑞尴尬地笑着说：“那是捏脸的效果啦。”一边说着，一边把他拽进了旁边的卧室里。
“对哦，毕竟无面人可以有无数张脸。”罗塞尔耸耸肩。
……不对，无面人是啥？他们刚才说的是啥？
算了，黄涛想，毕竟小周和自己是老乡啊，怎么可能是西方人？肯定是自己忘记了什么。
说起来，那种如鲠在喉、如刺在背的不适感依然在，让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重要的事情，一切都哪里不对。就好像……就好像这一片大地都不该存在一般。
但那怎么可能呢？
“所以，绝对是我的记忆有问题吧？”黄涛叹了口气，“这算啥……老年痴呆症？我有这么老吗？”这么不可置信地呆了一会儿，罗塞尔忽然想起来，“是啊，我都有两儿一女了，确实是到这个年纪了。”
周明瑞含糊地应了一声。
“所以说，我刚才看到我的父母也都是幻觉？所以他们才反应那么奇怪？你是我的护工？还是后辈？”他这么猜测着，扭头看看周明瑞，拍拍这个年轻人的肩，“辛苦了啊，小周。”
小周只是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拿出了两杯可乐，和他碰了碰杯。
他喝着可乐，习惯性地走到窗前，看了看西边的方向。……奇怪，西边有什么？那里只是一片开发区啊？
他真是越来越奇怪了。黄涛对自己摇了摇头，转过身来笑道：“小周，我有没有和你讲过我以前的趣事？”
周明瑞说：“没有。”
“没有？我猜有，”他说，“老年人都喜欢回忆过去，说了一百遍都觉得自己跟没说过一样，怎么会没有呢？不管了，反正你不嫌我唠叨就好，我来跟你说说啊，不许嫌烦。”
他说到他的父母、他的亲人、他的童年、他无处安放的雄心壮志、他的爱好、他的朋友。说到兴起的时候，他跑到一个抽屉面前，翻出了他的毕业证和毕业照：“咦？我记得这个抽屉很满的，东西都到哪里去了……你帮我理掉了？嗯你看，这就是老子年轻时的样子！诺，这几个是我的室友，我跟你说，他们可沙雕了……”
黄涛忽然想起来，他的手机里还存着室友的黑照，急忙拿出手机来给周明瑞看。
解锁的那一刻，他低头一看，忽然一僵。
“怎么了？”周明瑞站起来说。
“……哦，没怎么，”黄涛耸耸肩，翻出那几张黑照来塞给周明瑞，“我只是看到……忽然想起来，今天是冬至啊。”
周明瑞看看手机上的日期，又看看那张毕业证，沉默了。
“小周，你知道冬至应该干嘛吗？”
“呃……吃饺子？”
“你是北方人吗？什么节日都吃饺子的那种？”
“呃……那你们家冬至还干嘛？”
黄涛抬起头来去看天花板：“冬至按照古人的说法，是阴极阳生的日子，所以有祭祀的习俗——反正我们家这个时候会烧纸钱。”
他开始翻箱倒柜，把乱七八糟、他自己都不知道属于谁的文件、袜子、卡、幸运物扔到地上，终于如愿在手边发现一箱锡箔。
周明瑞说：“……现在国家都不赞成烧纸啦，不环保。清明的墓地都不让烧纸，只让献花。”
“工厂不环保、用车不环保，就烧那么两张纸能有多大影响——清明那是怕把山点着了！”黄涛撇撇嘴，坐在地上开始用锡箔叠起元宝来，“再说……不是所有人都有可以献花的墓碑的，而烧纸，只要点燃了香，就算为灵魂引了路，把心意送到了。”
克莱恩说：“你想起来了？”
罗塞尔轻轻一叹，笑了：“再不想起来的话，就没有时间了。”
这片大地确实已经不存在了，这热闹的日常确实是虚假的，因为整块西大陆都已不复存在。
一个响指，那香、那锡箔就被点燃了。
“我说小周，不如你给我立个碑，上面就写‘本人已死，有事烧纸’怎么样？”
“……不怎么样，要我说，你已经有够多的碑了。”
“好吧，好吧，我又忘了，看来回光返照也不能包治百病啊，”他一口喝干了可乐，刷着手机坐在了沙发上，“那就只好由你来给我烧纸了。记得帮我叫上我家贝尔纳黛。还有替我把我爸妈那份也烧了。虽然他们可能早就投胎了——来，给我搞个烧烤味的薯片呗！”
“……嗯，”周明瑞说，“这你就放心吧。”
最后一战结束了。有的存在虽然身受重伤、损失巨大，却得以幸存。有的却回不去了。
送别了白银城的造物主、送别了智珠在握的女神，愚者转向了濒死的黑皇帝：“……我很抱歉。”
“没事啦，”黑皇帝说，“不如说还好我是要死了，要是我疯了、把污染带回去，才是得不偿失呢。再说，小周，你有没有听过有一句诗？”
“什么诗？”
“唔……比如说，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比如说，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什么的？”
“没有。我又不是知识皇帝，没有背出几十本名著的本事。”
“咳！我的意思是说……中国古代的人就知道，人呢一生就像是过客，死亡才是共同的归宿。嗯，你想，不管是千百年前的人还是现在的人，都总归是要回到死亡的虚无中的，这一点上，我们是终于相聚了啊……所以说，死掉就像是回家一样……小周，偷偷告诉你啊，我又有一点点想家了……”
愚者忽然抓住了祂的手。
“怎么？”
“你想家吗？那么，至少还有一件事是我可以为你做的。”
“你说这是什么？”祂漫步在自己早已消逝的故乡中，虚指着周围的一切问。
“呃……这是我召唤的历史投影。”愚者说，祂现在已经强大到这个地步了。
“不不不，我不是指这个，”濒死的黑皇帝笑了起来，摇着手指，“——这是临终关怀啊！”
“唉，不要这个表情嘛，小周。……好吧，我知道，其实留下来的人才更加辛苦。所以说，其实是我又占你便宜了，我道歉还不行吗。……不行？不行也没办法，我也没法再给你表演一个原地复活了。唉，别这样，来给爷笑一个呗！……总而言之，不管怎么说……还是笑着走下去，可以吗？——以后的事情，就都拜托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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